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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滕緒勵十分焦急的趕到醫院,一踏進十一樓住院病房區的走廊,就看見沈曖璿和兒子窩在走廊的椅子上,頭靠頭、身上蓋著他的大衣,很沉很沉地睡著了。他跑了過去,蹲在兩個熟睡的人兒面前,一雙銳利焦急的眼眸審視著母子倆,確定她和兒子並無大礙後,才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
  他選擇在沈曖璿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,大手抹了抹疲憊的俊臉,讓自己喘了幾口氣,放鬆緊繃的情緒後,他轉過頭,眸光溫柔地凝視著他想念的嬌麗容顏。

  這女人讓他心生牽掛,不過短短兩天沒聯絡上,他都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要是她存心離開呢?他不心碎而亡才怪!

  胸口浮起一股複雜情緒,他伸長手臂將她攬進自己懷中,頓時因為她的移動,讓兒子的頭也跟著往下滑去。

  兒子改枕著媽咪的大腿繼續沉睡著,沈曖璿則靠在他堅厚的胸口前。

  因為姿勢改變,睡沉的沈曖璿微微掙動了幾下。

  她嗅到熟悉的男性氣息,神智迷蒙間半張開美眸,曬了眼身旁的人。

  “呵——”打了個呵欠,她還未全然清醒過來,沒認出自己睡在哪個男人懷裏。

  “你到底在搞什麼?不在家裏待著,跑來醫院走廊睡幹麼?吃飽了閑著沒事做嗎?”滕緒勵不悅的低沉嗓音在空蕩的走廊裏響起,在她耳畔撒下一陣悶雷。

  這聲音……是緒勵?

  沈曖璿瞬間清醒過來,她仰起嬌麗粉顏,看著下顎線條緊繃、一雙幽暗銳眼正盯著她看的男人。“你怎麼會在……這裏?”她滿臉困惑。

  滕緒勵沒做回應,低頭順勢銜住她的粉唇,他太想念她的甜美滋味了;完全不理會自己正身處何處。

  沈曖璿臉頰瞬間漫上紅澤,幸好當他終於吻夠了願意放開她時,走廊上並沒有其他人走動,而靠在她腿上的兒子依舊沉沉睡著,完全沒有要轉醒的跡象。

  “你不是晚上才回來嗎?現在……才兩點呢,你怎麼會出現?”微喘著,她愕然地看著他。

  “我完全聯絡不到你跟兒子,哪還有心情處理公事?我提前回來就是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?”害得他和未來丈人和丈母娘焦急找人。“你沒事跑來醫院做什麼?”

  若不是警衛前晚看見沈曖璿和沈泯匆匆扶了個昏迷的女人上車,並跟警衛說了聲要來這間醫院急診,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她。

  “這事情說來話長,我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?”要把事情說清楚,還真有點費時,沈曖璿盤算著要不要讓滕緒勵直接進病房去見言巧蓮,免得她得多費唇舌解釋。“那就長話短說。”他也沒耐性多聽她解釋,只要她簡短交代,她前天晚上到底是帶誰來醫院就行了。

  “嗯……好吧,那我簡短說明,可是你聽了之後先別變臉好嗎?”

  “快、說。”滕緒勵臉色微沈,下顎抽緊。

  他不會給什麼保證,這是種愚蠢的行為。

  “好、好啦,我說就是了。”他的臉色很難看,看得她心驚膽戰。“前天晚上言巧蓮來找我談話,當時她臉色蒼白,看起來很虛弱,我很擔心她的狀況,結果還真的不出我所料,不一會兒她就暈了過去,所以我和兒子才緊急送她來醫院。”沈曖璿比了比病房裏,那裏頭躺著靜養的人就是言巧蓮。

  滕緒勵聽了,臉色大變。

  “她來做什麼?跟你吵架?!”他痛恨言巧蓮的糾纏不清,從語氣的嫌惡就聽得出來。“該死!這麼做對她沒好處,我進去跟她說個明白——”

  說著,他猛然起身。

  沈曖璿急忙拉住他,這動作讓趴在她腿上睡覺的沈泯差點跌下去。

  “小心。”滕緒勵蹲下來,及時接住兒子。

  “糟糕,差點把兒子摔扁了。”沈曖璿緊張得跟著蹲下來。“都是你啦,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跑掉,害我都忘了兒子還躺在腿上。”美目瞪向他。

  滕緒勵臉色森寒,情緒很壞。

  “媽咪,你在跟誰說話?”沈泯揉揉眼醒了過來,赫然看見爸爸的臉。

  “爸爸?你回來啦!有沒有幫我買玩具回來?”興奮得摟住爸爸的頸項,開口要玩具。滕緒勵一張冷森森的俊容顯得更陰黑難看了。

  這對母子,簡直想氣死他!

  沈曖璿抬眼觀了顱他,看他目露凶光、磨牙霍霍的樣子,趕緊將兒子從他懷裏抱過來。

  “你進去好好跟言小姐談一談,我不希望因為我們在一起而傷害了她,讓她一直活在痛苦當中。緒勵,你要答應我,好好安撫她、開導她,如果你再一次無情地傷害她的話,那麼我很難原諒你,也不能原諒我自己……”緊抱著兒子站在臉色陰沉的他面前,她鼓起勇氣說了這些話。

  “如果她一直要糾纏我呢?一直要讓自己過著痛苦的日子呢?那我們不就一輩子沒辦法在一起?”幽暗眼眸閃著惱火。

  她怎麼可以把兩回事混為一談?言巧蓮無法走出這段情傷,跟他和她複合有什麼關係?難不成他還得負責言巧蓮一直拋不開的痛苦情緒?

  “對——我不想自私地將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?”迎視他的怒氣。沈曖璿咬著牙,狠心點頭。

  這兩天她照顧著言巧蓮,言巧蓮的脆弱讓她心軟、讓她內疚。

  “沈曖璿,你敢再將剛剛那句蠢話說一遍試試看——”她怎能說出這樣的話?簡直是胡扯!

  滕緒勵的黑眸中盛滿即將爆發的怒火,垂落在腿側的大手握個死緊,他正隱忍著怒氣。

  她不太敢說,但還是逼自己說。“我——”

  “你、真、敢、說?!”滕緒勵上前一步逼近她,鐵拳捶向壁面,他目露兇狠的光芒威脅她,要她最好閉嘴。“你要是敢再說一次,你知道我們之間會出現什麼後果嗎?”

  “我……”將兒子抱得更緊,她背貼著牆站立,美目瞪著逼近的他。

  他的威脅讓她陷入考慮,因為他說的話也有道理,假如她太堅持立場,他們之間可能又會像五年前一樣,落得分手的下場。

  她將再度失去他,兒子也將失去一個令他崇拜的爸爸。

  “緒勵,沈小姐,你們別在孩子面前吵架,我希望你們不要為了我而分開,我並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……”

  就在滕緒勵怒氣即將引爆,沈曖璿陷於不安的情緒時,言巧蓮打開了病房的門,蒼白虛弱的纖影出現在門口。

  滕緒勵和沈曖璿同時轉頭看向好像隨時會倒下去的言巧蓮。

  滕緒勵不語地站在原地,沈曖璿則心疼言巧蓮所受的傷害,她伸手推著滕緒勵朝言巧蓮所站立的門口走過去。

  “言小姐,我想帶兒子回去休息了,這裏就讓緒勵先看著,你和他好好談談吧。”在滕緒勵的狠瞪中,她將他往外推推推,推到言巧蓮的身邊。“緒勵,我先走了,掰掰——”

  滕緒勵很想掐死沈曖璿,不過她溜得極快,胡亂揮揮手,然後一轉身抱著兒子就走掉了,完全忽視他陰驚的臉色和盛怒的眼神。

  “沈曖璿,在你這樣輕易地將我推開之後,你以為我還會回到你身邊嗎?”滕緒勵不是被耍大的,他報復似地對著她匆忙離開的背影咆吼著。

  沈曖璿纖瘦的身子一僵,臉色發白,心倏然揪擰住,一陣疼痛從心口擴散到全身。

 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?

  他改變主意要言巧蓮了,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了嗎?

  “沈曖璿,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。”滕緒勵得意地看著僵在不遠處的她,他以為威脅就要得逞了。

  但沈曖璿知道,如果滕緒勵和言巧蓮無法談清楚的話,這段感情對她而言,永遠都存在著深沉的壓力。

  所以她在內心掙扎了許久之後,還是沒有回頭,也沒有半句回應,默默將兒子從懷中放了下來,然後牽著兒子的手,踩著倉皇的腳步一起離開了醫院。

  在她選擇離去時,滕緒勵一顆心直往下掉,一陣惡寒從腳底漫上來。

  ☆☆☆☆☆☆☆☆☆

  整整一個月,滕緒勵沒有再出現。

  她猜,他沒出現的原因是他選擇了跟言巧蓮複合,最後終於還是決定履行婚約,所以他沒有再回到她的身邊,將她拋棄在他的生命之外。

  這段期間,她失魂落魄、食不下嚥,沒有辦法專心投入工作,整個人瘦了一圈,也因為這樣,她沒辦法好好看顧兒子,只好將放寒假的兒子送回大宅給父母照顧。

  現在,精神和身體狀況都不好的她,每天早上起床還會出現莫名的幹嘔現象,幹嘔之後她會全身虛脫,然後再度陷人恍惚想睡的狀態。

  也許是因為這個月她太疏忽自己的身體,所以身體抗議了吧?

  沈曖璿為自己的一些不適症狀找到了原因,她勉強地從床上爬起來,到浴室去嘔吐了一陣,然後虛弱的回到房裏換掉睡衣,拿著車鑰匙準備外出求醫。才剛勉強自己走到門外,她卻因為體力不支而氣喘吁吁地蹲在外頭,眼前陷入一片黑。

  蹲在門前,她因為又想起滕緒勵而心情沮喪,突然很想哭,而想哭的情緒才剛浮上心頭,一顆又一顆豆大的眼淚就直往下掉。

  “嗚——為什麼我這麼笨呢?嗚嗚——為什麼我要心軟?勵……我、我不想將你讓出去啊!我只是……我只是要你們談一談,我沒有要放棄你……我愛你、很愛你呀……嗚——”

  眼淚奪眶而出,再也憋不住情緒的她窩在門口,雙手掩面嚎陶大哭了起來。她哭得極慘,不過幸好這層樓面只有她一個人獨住,要不恐怕會吵到鄰居。

  哭了好久好久,她哭得死去活來,哭到險些要暈厥過去,哭到沒力氣爬起來,更沒力氣走回屋子裏。

  好不容易,她停住了哭泣聲,但卻依舊埂咽難受。

  抽抽噎噎的她眼淚還是掉個不停,好像沒有要停止的打算,這讓一直站在電梯旁的滕緒勵揪著心,恨不得上前摟她人懷,吻去她那兇猛掉落的眼淚,吻去她所有的傷心。

  在和言巧蓮談開後,他親自送言巧蓮返回美國,並取得其家人的諒解,然後就返回臺北了。

  回來之後,他刻意疏離了她一個月,對她不聞不問,為的就是要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!但這麼做,除了折磨她,也同時折磨著他自己。

  這三十天來,他也不好過,除了要強打起精神工作,還得忍受想見她的煎熬,這一熬下來,他也硬是瘦了一圈。

  終究,他是熬不下去了。而根據兒子那邊的消息回報,她的情況也不好;因為擔心著她,所以他還是先放軟身段,打算過來探視她。

  結果,一來就看見這樣的情景。

  心頭氣她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同時,他卻也因為她方才大哭時透露的愛意而興奮不已。大步走上前,他蹲了下來,將哭慘的她輕擁入懷。

  “我都不知道你這樣會哭!你是打算向哭倒萬里長城的孟薑女挑戰嗎?”這聲音,這氣息……

  沈曖璿猛然抬眸,被淚水模糊的眼前,出現的是她一直想念深愛的人。“緒勵?!你不是和她回美國了嗎?”從醫院離開的隔天,她打了電話到他公司去,得到的卻是他返回美國的消息。

  她以為他走了,從此離開了她……難道現在只是她太過思念他的錯覺?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個幻影?

  “我回美國你不開心嗎?完全無視我的感情歸屬,硬是將我推給別人,這不是你想要的?我和言巧蓮在一起,不正好稱了你的心意?”

  明明就已經聽見她邊哭邊大聲傾吐了心中對他的愛意,但他還是忍不住氣著那日她在醫院頭也不回帶兒子離開的決定。

  “你真的在跟我說話嗎?”她還是不敢相信,他已回到她身邊了。

  這是不可能的事呀!他從她身邊消失都已經一個月了,怎麼可能會突然冒出來呢?“難道我跟空氣說話?”冷冷哼著,他沒好氣地回應道。

  “你……真的回來了?”沈曖璿沒被他的怒氣嚇著,反而是欣喜若狂。

  “太好了!你回到我身邊了!我不要你跟言巧蓮在一起,我只是要你跟她談一談,並沒有要你離開,你誤會我的意思了……嗚嗚——”

  眼淚再度決堤,說哭就哭,雙手緊抱著他,虛弱的她哭倒在他的懷裏。

  她的哭泣聲對他而言,是更強大的折磨。

  “好了,別哭了好嗎?再哭下去就不美了,而且你看看你,瘦成這樣子還臉色蒼白,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折磨自己的?竟然把自己搞成這樣子?”一臉憂心忡忡,他不再對她發脾氣,只有掩不住的關心和憐愛。

  將她從地板上抱了起來,在她難以停止的哭泣聲中,抱著她踏入電梯,準備帶她到醫院去做個檢查。

  一路上,沈暖璿還是持續哭著,不過哭聲稍稍收斂了些。

  當她被帶到醫院,住進貴賓病房裏接受一系列嚴密的檢查之後,初步的檢查結果在不久後出爐——醫生在滕緒勵面前宣佈,沈曖璿懷孕了,她那看似扁平的肚子裏已經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,所以才會出現早晨幹嘔,還有整天食不下嚥及嗜睡的現象。滕緒勵和沈曖璿聽見這個訊息,兩人都當場傻住,無法做出任何反應。

  因為,這結果完全出乎他們意料之外。

  “緒勵……現在……該怎麼辦才好?”有過一次懷孕生子經驗的沈曖璿,首先回過神來,她張大哭得紅腫的眼,不安地看著站在病床邊、像被雷劈中而不能動彈的滕緒勵。

  滕緒勵閉上眼,深呼吸再深呼吸,經過了無數次的壓抑,使得激動莫名的心情稍微平復之後,他才低頭看著一臉不安的沈曖璿。

  “我們亂搞曖昧關係,又搞出一條人命來了,接下來還能怎樣?就是儘快籌備婚禮完婚,讓我們還有小泯跟肚子裏的孩子有正式的名分。”他正色地對她說著。

  沈曖璿看著他,審視著他臉上再認真不過的表情。

  “你……是說,我們會結婚?!我們結婚是因為你愛我,還是因為又有了孩子?”怯怯地,她想從他認真的神情中找出她要的答案。

  “沈曖璿,你要是還敢懷疑我對你的愛,那你就活該被我修理了——”

  真是可惡!都到現在這個節骨眼了,居然還敢質疑他對她的感情?!

  滕緒勵氣得牙癢癢,索性將身子一低,用力吻住她誘人的嫩唇。

  這是懲罰。

  躺在病床上的她,被懲罰得很愉快,因為她很開心,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終於明朗化了……

  全書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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